“你呀……”
“嘿嘿,我啊,就是这么没出息了,那你呢?”
“我?”
我不过就是在这样漫长而徒劳的等待里终于明白,人最大的悲伤不是得不到,而是舍不得。
她还是舍不得他。
10
谢亚文来看景夜的时候,景夜已经慢慢恢复了生气。见到自己的衣食父母来了,不光战战兢兢地请他坐下,还破天荒地摇尾巴,准备解释自己连续旷工的理由。
对于自己的小助理一反常态的柔弱,谢亚文突然狠不下心来狠狠地羞辱她,左看看右瞧瞧,眼前的这个家伙已经快要瘦成一条可怜巴巴的流浪狗,才终于强忍住,用一个比较委婉的句式,表达出自己的慰问:“要不要我先去给你买包狗粮吃点?我看你最近很苦情啊……”
“滚蛋!”
在景夜咬牙切齿的诅咒声中,谢亚文终于畅快地笑了出来。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景夜,有趣、有能力、值得欣赏的景夜。虽然有很多瞬间,他想把这种感情转化成某种名为爱情的东西,但在昨天和卫靳推心置腹地谈过之后,他决定还是以眼下这种最合适的方式守护他最能干的小助理。
“对了,你说你请这么长的假是为了思考人生,那么你思考出什么名堂了吗?”谢亚文笑起来的样子活脱脱像一只老狐狸,景夜的脸抽了抽:“当然。”
“比如?”
“比如我如果要继续为你工作,就应该先去囤很多速效救心丸。”
“还比如?”
“比如我也想偶尔说说真心话,那就是其实你也不过比我大几岁,能不能不要每天都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,很欠扁啊!”
“喂,你不会是暗恋我吧,怎么思考的东西都和我有关?”
“放屁!只不过是重要的事情要放在最后说,懂什么叫由浅及深吗?你这个没文化的家伙!”
“哦,那么赶紧深化一下你的认识吧,再不说出来,黄花菜都要凉了!”
“你真是……”景夜没忍住,朝谢亚文翻了个白眼,而后慢慢在床边坐下了,“其实吧,我过去做了很多罪大恶极的事,我一度觉得,就算我去赎罪了,也不配留在那个人身边。我们分开了四年多,我以为终有一天,他会忘记我,我也会忘记他,我们会过上全新的生活。但我错了,尽管我们过上了全新的生活,但我们都没能忘掉彼此,而我,也依然没能找到一直在寻找的某种可以支撑自己的信念……可是自他失踪以后,我偶尔会想,或许信念这种东西,此刻知不知道其实是不要紧的吧,更重要的是,我们依然在一起。这样,我们才会有机会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……我想要回到他身边,这一次,是真的……”
说罢,景夜觉得有什么慢慢从自己的眼眶溢出来,而她一度以为已经干涸的生命,也似乎在这一刻,重新充满生机。
阳光从忘了关的门外照进来,落在门板上的敲门声听上去也分外节制。
逆光中,陆越第一次对景夜微笑:“真的很高兴能听到你这么说,这里是地址,去见他吧。”
很久很久以后,当景夜和程屿终于能摒弃所有爱恨平静地手牵手走在一起时,程屿问她:“你会不会记恨当天我和陆越联合起来算计你?”
景夜沉吟片刻,得意地笑了:“你是说,你们在墨尔本意外见面后,他自作主张帮你把我逼回国,然后再借着蓝田惹事这件事为契机,把你藏起来,骗得我团团转的事?当然了……我这么小气的人,怎么可能不记恨。所以说,作为补偿,你以后的人生都是我的。”
程屿不知道的是,说这句话时,景夜多少是带着几分惶恐和窃喜的。那种复杂的心情,就像是在等一班火车,你明知道火车会带你去很远的地方,也明白火车会载你去到哪里,但你仍不确定。
不过没关系,因为你知道,你们会永远在一起。
景夜犹记得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,景夜几乎是一把抓过陆越手中的地址,当看到那个熟悉的地址时,眼泪不可抑制地簌簌落下。
“快去吧,他在那里等你。”陆越耸耸肩,末了又补充一句,“这算是这么久以来,你帮我照顾蓝田的礼物。”
作为一个一向聪明的人,景夜在这一刻已没有心情去斟酌陆越话中隐含的某些深意,她只知道若是自己慢一点,这原本就不永恒的生命里,能与他分享的部分,便又会少上几分。
急急忙忙跳上出租车,景夜第一次失态地对着无辜的司机大声叫:“快一点,师傅!快一点!”
当景夜再度踏上那条熟悉的楼道,她知道,之前很多细枝末节的情景又复苏了。她记得他们在这里接过吻,吵过架,分开过……甚至直到如今,兜兜转转,终于又要走到一起。
景夜明白,这样多的时间过去,很多东西已经悄悄改变,比如年纪,比如心境,但唯有一点,她却和当初一样笃定,那就是就算哪一日,他们真的失散了,她依然可以记起那些过往的青春,房间里淡淡的涂料味,以及那个她爱着的人,这一辈子,她再也不会爱上别人。
时间是下午四点,灰尘落在那扇虚掩着的门上,景夜深吸一口气,鼓起勇气推开了那扇门。
“喂,你动作真的很慢啊……”床上坐着的那个人,笑起来的样子,还是和过去一样。
景夜眼中一热,径直走过去,揪住他的领子:“混蛋。”
“唔……”剩下的咒骂被一个轻飘飘的